黄耀曾
1949年9月,全国政治协商会议上决定建立中国科学院。 11月1日,中国科学院正式成立。1949年底,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召集全国知名科学家商讨建所时,庄长恭先生应邀出席,确定成立以学科性为主的有机化学所,所长庄长恭。当时全部人员为庄长恭、黄耀曾、刘亮、陆仁荣、王有槐。
所成立后的第一件事是调整三个前身的研究所,即前中央研究院化学所、前北平研究院化学所和药物所,罗致人才。奉科学院办公厅恽子强之命,我北上邀请北研化的研究员来沪,聘请邢其毅、朱子清为兼任研究员,并将北研化的图书、仪器、药品运至上海。以后又商调了王葆仁等人。50年代初,庄长恭先后选拔和接受了一批优秀的大学毕业生,其中有陆熙炎、戴行义、胡振元、王大琛、徐元耀等人。1952年,汪猷等人来所。庄长恭亲自制定有机所方向为天然有机和高分子化学,分别由汪猷和王荷仁领导。之后戴立信、高芬于1953年来所,黄维垣、刘铸晋、徐维铧、曾广植在1955年及之后回国来所,还有袁承业来所。
1957年,边伯明来所,担任了党委书记。为适应国家建设需要,边伯明带领全所科技人员,调整科技力量,从事国防科技任务研究,成立二室,研究萃取剂;成立三室研究含氟硼材料以及硼氢高能燃料。将上海葡萄糖厂改造为我所实验厂,扩试和生产萃取剂、离子交换树脂、有机氟材料、全氟润滑油、硼氢高能燃料等国防军工产品.
1957年,又从化学所商调了蒋锡夔、吴成九等人.
l958年以后,国家分配了很多人员来所工作。现在我们所发展成为拥有近千名职工,200名研究生的大所。
有机所的学风是锲而不舍,三敢三严,即敢想、敢说、敢做,严肃、严密、严格。说到学风,不禁使我想起了一些科学家的风范。
庄长恭于1921年获美国芝加哥大学学士学位, 1924年又获博士学位。回国后任东北大学教授兼系主任7年。在东北大学时,有一段轶事,足以说明庄的求实精神。他往常在星期天带领一位工友去实验室操作。一次,他随手把一个烧瓶拿给站在身后的人说把它洗干净。身后的人笑了,他回头一看,不是别人,正是张学良校长.张翅起大姆指说,“你是真正的科学家。”
1931年,“九一八”事变后,他再度出国,在德国哥丁根及明兴大学为访问教授。他在完成的麦角甾烷的结构研究时,从7克的麦角甾烷用铬酸氟化得到20毫克的失碳Cholanic acid,从而推测出麦角甾醇的化学结构。这一微量操作,在当时是很先进的。在40年代,Karrer写的一本流行于世界各国的“有机化学”教科书中所列举的不到2O0篇文献中唯一的中国人的一篇文章便是庄长恭的。
1933年庄长恭又回国。如果庄长恭留恋德国的物质生活和优越的科研条件,延长访问教授期间,那么对他来说,也许会在科研工作中得到更大的发展。然而,他没有这样做,而是回国来做个穷教授.在抗日战争期间,他吃的是碎米,抽的是最鳖脚的香烟.他的爱祖国爱科学事业之心,为祖国奠定了有机化学研究的坚强基石,这种高尚品德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。
黄鸣龙在昆明中研所时,以惊人的毅力,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,完成了山道年三个不对称碳原子敏碱的成圈变化。他到美国哈佛大学做客座教授时,费歇尔要他重复一个还原反应。由于反应要100小时,黄鸣龙委托另一位实验员照顾实验。当他返回实验室,发现软木瓶塞已萎缩。经分离分析,产率极佳,而用磨口仪器重复实验时,产率仍为中平。考虑到原先实验中水蒸发掉,温度已升到腙的分解温度,引起了产率提高。经过细致的实验,终于发展成黄鸣龙还原法.黄鸣龙起初的发现带有偶然性,但他锲而不舍,深入研究,发展为黄鸣龙还原法则不是偶然的.
还有汪猷,汪猷的学风是很严的,一丝不苟的。在牛胰岛素中他坚持了重新核对数据。汪猷的作风对有机所的学风有很大影响。
解放后有机所的人员激增,并且曾经在有机所成长壮大的骨干力量也支援其它单位的科技发展。所以说没有党的领导、社会主义制度,中国的科研事业是发展不起来的.
在建所50年之际,我也想起了有机所的历任党的领导如边伯明、汤寿梁,丁公量等人。我所由庄长恭制定的天然有机和高分子化学两大方向以后,1956年高分子组迁京成为化学所。有机所只剩下纯粹天然有机这一块了,边伯明来所不久,国家需要发展新技术,发展尖端化学事业,他领导全所大部分同志改了行。边伯明认为研究工作必须符合时代要求,他对我说“你不改行,有机所的局面打不开”。后来我领导了国防军工这一摊工作,主要是高能炸药和氟油等,为二弹一星成功做了工作。我觉得这次改行,除为我国国防科技工作的发展作出了大的贡献外,在学科方面我们从此发展了磷有机、氟有机、硼有机、砷有机、碲有机化学等。国外评价我国的氟有机是世界上四大基地之一。
边伯明是一个好的党委书记,尊重科学,知人善用,与全所许多科研骨干交朋友。丁公量、徐尚贤都支持快速电刷镀的工作,我们只花了几个人力,就为国家增进经济效益达几十亿元。汤寿梁是一个好的科学管理人才,鞠躬尽瘁,可惜他在“文革”中死了.
古谚“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”,科研工作必须有积累性、继承性,最怕是没有一个好的学风,愿我们青年学子继承优良传统,发愤图强,搞好协作,使我国的有机化学走向世界。
所庆之际,我特写了一首诗以志祝贺:
“正是鹰翔九月天,欣逢所庆亿前贤,高赡远瞩筹方略,三敢三严代代传。欲上蟾宫折桂丹,勿辞劳苦怯天寒,所龄不感应毋惑,近远安排天地宽。挤身国际路漫漫,百尺竿头又一竿。寄语后人坚斗志,会凌绝顶小群山。”
——文章选自中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50周年志庆集《辉煌岁月》